沧澜

离人祭河山(中)

执明看着慕容黎怒火中烧的表情渐渐弯起嘴角。

“想与朕同归于尽?你若再不听话些,只怕会,生、不、如、死。”

执明脸色阴沉,死死拽着慕容黎到刑架前,拽着慕容黎的手往前一用力,慕容黎便一个不稳狠狠摔倒在地,膝盖被磕得生疼,被执明攥过的手腕像被捏碎般。

“上水刑。”空荡的地牢中执明平淡的声音格外明显。

阿裕阿华押着慕容黎到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桶旁,将慕容黎往水里按下去。

秋水寒凉,激得慕容黎精神都好了几分。

令两人奇怪的是,平常人遭受这种刑法都是留着一口气在水下,不至于很快窒息,而慕容黎似乎巴不得早些将气排完,执明自然都看在眼里,慕容黎是想自裁。

“提上来。”

慕容黎猛烈的咳嗽着,一头长发浸了水,发梢的水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滴,看起来略显狼狈。

“怎么?想死?不等戚将军了?将列国玩弄于鼓掌的慕容黎也觉得复国无望了?”

慕容黎心里很清楚,如今中垣只剩仲堃仪、开阳、天权、戚将军几方势力,瑶光大部分兵力皆为天权所虏,南陵军势单力薄,又无可利用之人,这次复国怕是无望了,想想也罢,天下大势分分合合,天璇已灭,陵光已死,目睹中垣燃了十几年战火,他的执念也该放下了,纵然心有不甘,为着戚将军,他也是时候自我了断了。只要他一死,世界上便再无瑶光王室,无主可奉,军心便散了,至少,戚将军还有命可活。

待慕容黎将水都呛出来,执明才淡淡道,“阿离果然是宁死不屈的性子,你想死,本王偏不如你愿。”

执明示意阿华将慕容黎褪了外袍绑在刑架上,捏住他的下颚粗鲁的往嘴里塞了块红色手帕。

“朕记得,这块手帕是七日之约是慕容国主给本王的,今日物归原主。”

执明说罢走向摆放刑具的架子,拿起一根带有倒勾的长鞭对着慕容黎一顿狠打。


天权王城城墙上,沾了血渍的刑架上绑着一位男子,单薄的红色里衣早已破烂不堪,被血浸过又显得更加妖艳,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,已看不出此人往日的半分风华。

看这天,是要下雨了。

执明坐在慕容黎对面等着戚将军上钩。

三个时辰也未见人来,天倒下起了雨,执明撑着伞走近刑架看了眼慕容黎,“阿离,快下雨了,你若愿意告诉朕戚将军的下落便点点头。”

小胖看不过意,壮着胆子道,“陛下,可要为慕容国主撑伞?”

等了半响慕容黎不为所动,执明冷冰冰的甩下句“不必”便回了王宫。


天黑了,这雨下得真大啊,足足一个时辰,伤口被雨水浸泡,慕容黎浑身冰凉,面色都被冻得发青,感觉全身都在疼,也不知晕了几次,每次都是在伤口刺骨的疼痛中醒来,他本就体寒,肢体早已被冻得失去知觉。


戚将军还是来了,执明早已设下天罗地网,被捉时,鬓发斑白的瑶光老将军朝着慕容黎的方向笔直的跪了下去,即是拜别,也算是向瑶光王室请罪——弑君之罪。

末了仰天长啸,“吾王啊,瑶光气数尽了!”旁人听着不像是在对慕容黎说,倒像是在禀告瑶光的先祖。

趁着所有人都不备,戚将军牟足了劲将长剑往刑架上的慕容黎一掷。这些年慕容黎是如何卧薪尝胆,为着复国步步为营其中多少心酸不说他都知道,只可惜对执明动情犯了大忌。

既复国无望,又何必再留他一人遭罪。

在掷出剑的那刻,执明当着慕容黎的面一剑刺穿了戚将军的心脏。

距离原因,戚将军的剑没投准,扎在了慕容黎锁骨的位置。

好心办坏事,雪上加霜。


慕容黎再次醒来时身处向煦台,身上的伤已被人清理包扎过,一位侍从恭敬的低着头道,“大人,该用膳了。”

侍从还是以前的那个,粥还是他以前在天权是爱喝的,看着热气腾腾的粥,慕容黎恍惚,是梦么?

咽了几口侍从喂到嘴边的粥,总算恢复了些力气,周围的陈设还是极尽豪奢,赤色的纱帐,绣了羽琼的蚕丝被,床沿上精致的雕花。

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疼,锁骨处传来的疼痛最为明显,他记得,戚将军来了,后来……

“执明呢?”

“陛下此刻应在书房批折子,大人若要见陛下,小的即刻去请。”

陛下?……原来不是梦,执明真的灭了瑶光,杀了方夜萧然,还有戚将军。

慕容黎苦笑,收起嘴角的下一瞬,那双灵动的水眸如枯井般空洞无神。


三日了,执明是因为知道慕容黎几次三番想寻死的消息来的向煦台,正值秋季,羽琼花叶枯黄了一半。

慕容黎脸上的肉又少了一圈,两只手腕上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,旁边的铜盆装着被血浸红的血水,满满一碗药被置于桌边,慕容黎不愿喝,谁也劝不了。

听说这几日慕容黎几乎没怎么用膳。


执明坐在床边,打算将这几日发生的新鲜事儿同慕容黎讲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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