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澜

星铭燕支拐主(完)

自执明装傻以来,两人反倒相处得格外融洽,似乎从未有过那些糟心的隔阂。

瞧,身体可比嘴巴诚实多了,还是万事护着心上人。

执明有时暗自窃喜,至少两人相处不必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。

两人的想法不约而同,如果真要一辈子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,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。

执明啊,果然混吃等死才是本性。


盛夏转眼入秋,慕容黎数了数桌子上的刻痕,两人已在此两月有余。

推开门便瞅见院子里一大早起来向一群鸡兔投食的执明,一阵凉风扑面袭来,慕容黎拢了拢袖,“天气越来越冷了,不知天权瑶光如何了。”

执明扔完最后一把草,见着慕容黎便弃了盛草的箩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。

注意到慕容黎的小动作,执明拉过慕容黎冰凉的的双手捂在掌心。

执明看了眼庭外尚未完全枯黄的枫树,眉头一皱,看样子还未完全入冬,马上拉着慕容黎进了屋,顺带将门窗关严实。

慕容黎莞尔,“还未入冬,冻不着。”

执明嗔怪的横了他一眼,想着该做些炭来取暖了。

做炭?以前都是宫人们直接在宫里的火盆里加炭火,现在要自己动手了自不知该如何下手。

唉,愁啊。

“阿离晚上睡得可好?”心里想着去翻翻书架上的书,嘴却莫名其妙的问了出来。

“嗯?为何这般问?”

“呃……我是说,冷不冷?”

…………慕容黎耳尖泛起微红,“尚可。”

“哦,那不如你我一同睡。”脑子还在为自己带来的尴尬气氛不知所措,嘴巴倒又争了一回气。

…………

执明暗恼自己一时说话不过脑,刚刚说了什么?同床?以前藏在心里的龌龊画面一下子蹦出来,真想扇自己两巴掌……

就在执明打算找由头溜走时,慕容黎开口了,“若是不嫌床小……”

执明忙接道,“不嫌不嫌。”

虽自觉尴尬,往后执明每每想起此事却是笑歪了嘴,毕竟是第一次和慕容黎睡呢,值得纪念值得纪念。



夜里执明抱着自己的被子跑来慕容黎房外,正要闯进去却突然止了步伐。

万一……慕容黎在换衣服……

于是礼貌的在门外喊道,“阿离?我进来了?”

慕容黎早已换了衣服,刚洗了脚,坐床上用帕子擦着水渍,闻言将帕子放回原处,拉过被褥盖在腿上道,“进来吧。”

执明破门而入,慕容黎见他手里的被子莫名松了口气,分开盖被子还是不错的,没两人挤一个被窝拘谨,谁想执明大手一挥将被子叠在了自己的被子上,慕容黎楞楞的看着执明将两床被子重合,愣愣的道,“你……这是做什么?”

却见执明扑闪着眼睛,一脸无辜,“准备睡觉啊。”

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,慕容黎只呆愣的目视前方,顷刻反应过来猛的别过身去。

执明笑嘻嘻道,“阿离害羞了?”

慕容黎又羞又恼,躺在床上裹紧了被褥背对执明。

执明换好寝衣麻利的在慕容黎身侧躺下,却发现大半的被子都被慕容黎裹了去。

哼!故意的,一定是故意的!

执明伸出手扯了扯被子,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道,“阿离~”

……

慕容黎不为所动。

执明嗖的一下向慕容黎那边靠拢,撑着头在慕容黎耳边撒娇,“阿离~难道阿离就忍心冻死我,然后孤寡一生吗?”

紫色的须须落在慕容黎脸颊上挠啊挠,挠得慕容黎浑身痒痒。

慕容黎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,又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继续睡,执明泄了气般放下撑着脑袋的小臂,灭了烛火朝着慕容黎的方向躺下。

恍惚间,有一只手臂越过脖颈给他盖上了被子,执明在黑夜里狡黠一笑,就知道慕容黎舍不得,执明于是毫不客气的钻进被窝,无意中碰到了慕容黎冰凉的脚,慕容黎忙把脚往回缩了缩转过身去,执明欲抱慕容黎的手伸到一半,怂了。

罢了罢了,遇到凡事不要慌,装傻糊弄就成。

执明咽了咽口水,慢慢的将手穿过慕容黎腰间,身子和脚也跟着贴了过去,脚上和后背传来的温度让慕容黎一僵,见慕容黎没有拒绝,执明继续将慕容黎的双脚尽量裹进自己脚心,弄得本就毫无睡意的慕容黎更加清醒。




执明靠在慕容黎肩上观赏庭外火红的枫林,“阿离,你说我们不会要一辈子呆在这儿吧?”

“王上想回去吗?”慕容黎暗戳戳期待。

执明忽然皱起眉头起身看他,“不是说了不许叫我王上吗?”

慕容黎莞尔道,“好。”

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如果回不去,你想待在这里吗 ?”

“如果能一直和阿离在一起,未尝不可。”





接天权攻打瑶光的日子,按照这个奇怪空间的日夜来算,今日是农历八月十三,好家伙,翻箱倒柜半晌,总算找到本食谱。

执明正气喘吁吁的打算在凉爽的亭子里研究研究,刚翻开第一页慕容黎便来了,说来奇怪,自执明失忆后,他总感觉执明有种莫名的奇怪,比如,执明似乎对这竹屋的布置格外熟悉,不用他特意提醒,总能准确的找准位置,按理说,失忆了就该像新讨来的媳妇,摸头不着脑才对,再比如,完全失忆的话不应该同那些字也不认识吗。

慕容黎刚俯身想看看执明在看什么书,还未看清便被执明搂过坐在腿上,慕容黎登时说不出话来,执明反倒得意洋洋的看起书来。

许久,慕容黎才发觉这个姿势极其暧昧,却又贪恋执明的温度不肯下来,微红着脸问道:“你……识字…吗?”

执明正看得津津有味,闻言愣了,开玩笑,他好歹是一国之君,居然怀疑他识不识字,“当然-------”

忽地,执明似乎想起了什么,额头上似有冷汗滴落,话头一转,笑道,“不识。只是看着有些印象罢了,不如阿离教教我?”

慕容黎颇玩味的笑道,“哦?是吗?可我看王上看得很是流畅。”

执明仍是在笑,不过笑容明显的比方才更加僵硬,“哪有,阿离的错觉罢了。”



夜晚,看着桌前的红线和剪刀,慕容黎放下束着的一头青丝,剪下其中一捋和着红线编织起来。



农历八月十五,执明自告奋勇要去下厨,大言不惭的明令禁止慕容黎进厨房帮忙,乒铃乓啷一阵,若不是确信屋里只有执明一人,慕容黎差点以为有人在里面跟执明打斗,心里默默为锅碗瓢盆点了柱香。

左看右看,终于,一个黑影从门口出来了,嗯,看样子还算整齐?竟没有花着脸炸着头发?也不知是不是出来前打理过。

想来是前日看了食谱心血来潮,慕容黎憋笑道,“执明,你 没事吧?”

执明哼一声,颇有风度的杨起下颌道,“本王能有什么事.”

随即狗腿的跑道慕容黎面前道,“阿离猜猜,我做的是什么?”

慕容黎十分配合的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,猜了半晌,将前日他教执明看的菜式都看了一遍,竟是一个都没中。

慕容黎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,“不会,是月饼吧???”

执明笑眯眯的道,“阿离真聪明。不过,本王做得这么辛苦,可有什么奖赏啊?”

慕容黎仿佛看见了执明身后有一条大尾巴在摇啊摇,心道,这个二傻子,骗了他这么久,他前日可是刻意避过了月饼的,如今自己暴露了还笑道乐呵,看破不说破,竟然还向他要起了奖赏,看来那月饼做得当真不错了。

“那王上想要什么奖赏?”

执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唇,慕容黎眼神闪烁了一下,这摆明了是想占他便宜,不过,他慕容黎是何许人也。

下一秒,执明愣了,慕容黎居然隔空给他个飞吻……


执明心道,啊!阿离好可爱。

满足的揽着慕容黎进了屋才恍然发觉,是不是被忽悠了?

看着桌上一盘黑乎乎的不成形状的东西慕容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,饶是脸皮再厚执明也有些挂不住了,“阿离~就不要笑话我了,其实……看起来虽然……但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。”

慕容黎拿起一块不规则形状的“月饼”塞进嘴里,认真的道,“嗯,确实不错。”



然后,在夜晚的皎皎月光下,慕容黎拿出个发绳给执明,那绳子看起来通体都被红绳编织着包裹起来,完全看不出来里面藏了头发,执明瞬时瞪大了眼,能收到慕容黎的礼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,当即一把抱住慕容黎连转了好几圈才肯放他下来。

借着月光,执明仔细的打量起这根发绳来,起初他以为只是单纯用红线编织的,越看发现越不对劲,不久便结合小时候看的那些民间话本回过味来。

回过味来的不止发绳,还有一件两人心照不宣的事----------慕容黎早就知道他失忆是装的,一直在陪他演戏罢了。

一缕青丝一缕魂,锦绳系命送爱人,望君不负我倾心。他送他发绳……

两人像平常一样一起睡了 一夜,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提他装傻的事儿。



第二日,执明提着平时用来劈柴的星铭立于长亭边,一反嬉皮笑脸的神态,“你早就知道了?”

他指的是,装傻。

慕容黎见他神情不对,立刻就明白了,也收了近日难得的闲适,“嗯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戳破?”

“王上觉得呢?我为什么不戳破?”

沉默半晌,执明道,“阿离,你我再比一场吧。”

两人都知道,在这个奇怪的空间,痛感是存在的,指不定对方在这个空间死了,在现实世界里也就死了。

“……好。”


与上次不同,两人怀揣着一样的心思,均是放缓了动作,刻意漏出破绽,招招轻柔如舞剑。

这次,谁也没伤着谁分毫。

收剑时,两人嘴角均是微微扬起。


执明道,“我懂了。”

只这次比试和那根意味特殊的发绳,他什么的懂了。

“不过,我还有个疑问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六壬传说,八剑天下。”

“不过是我编造出来骗毓埥的谎言罢了,确有残卷不假,不过也未提过得八剑者得天下,至少我看过的残卷里没有。齐之侃自刎时,燕支与千胜确实有所异动,我便猜想八剑之间定有某种联系,便编造了一出六壬传说八剑天下的说辞,一则引毓骁进攻中垣,二则为自己留条后路,我当初献计助他灭了天玑天枢,他若一统天下,我便没了利用价值,定不会留我一命,只是不想这通谎言不知如何泄露了去,佐奕和仲堃仪还信以为真,虽不知八剑有何妙用,其力量仍不可忽视,自然不能落到仲堃仪等人手中。”

“所以,你没有骗我,八剑的秘密你是真不知?”

慕容黎点了点头,执明盯着慕容黎狠厉道,“若让我发现你骗我——”

慕容黎看着执明明显装出来的狠厉,这种又严肃又可爱的表情上次还是在他要去遖宿执明不准的时候,噗的一声破了功,“那王上要如何?”

慕容黎这一笑也让执明一下子破了功,“自然是……不如何……”

末了又小声嘀咕,“我又拿你没办法。”

看执明似乎颇为抑郁,慕容黎笑道,“我发誓,绝对没有骗王上,否则-----”

突然,两人均是眼前一黑。









在睁眼时,慕容黎眼前时瑶光寝宫,太医跪了一地,方夜正在斥责他们,“一群人大半天了还诊不出原因,要你们-----”

“方夜”还未斥完便被叫了名字的方夜仿佛看见了一束光。




在全权瑶子民的懵逼中,即将开站的天权瑶光忽然和好如初,并且两国的关系还更进了一大步。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end--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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